走马观花山东海岸线的碎片

@bykeer

有时候会想，是因为喜欢旅行才摄影呢，还是喜欢摄影才旅行？现在相机在旅行的分量越来越重，可是我知道，不是所有片断都能用图片展示出来的。比如那些思绪的碎片，像沙砾中的水晶一样闪闪发光，却无法透过镜头显影。随便写写这次山东海岸线之行的碎片。

出发

很少去那些闻名遐迩的风景旅游区。地图一直是我最好的导游，从河流的蜿蜒可以估摸山峦绵亘，从海岸的曲折可以想象风浪卷涌。而山东，延绵折回的海岸线简直如同一根项链，串起了青岛、威海、烟台颗颗熠熠闪光的珍珠。早就想骑车走一遍，却找不到合适机会。只有一次，那年刚从漠河回来，三个月的假期还剩十来天；燕子妹妹在北京说，好好羡慕，陪我骑车吧，正好沿着海岸线回到南京，了却这个夙愿。我差点晕倒，刚从78天的车座上下来，几乎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跨上去了。

这个国庆难得机会，有心蹭心晴MM的QQ跑一趟。心晴MM说好，叫了上海的pipi和lynn凑足一车人马上路。她因事先去山东，约好2号在青岛碰头；谁知出发前一天老板急电国庆加班……只好与pipi、lynn三人独自上路了。

日照

02年秋天来过这里，一个朴素干净的海滨小城。沿海一条长街，街道外面是沙滩，再外面就是海。几个卖小工艺品的摊贩眼巴巴的望着寥落的游人，铁板上的烧烤鱿鱼却青烟袅袅，喷香四溢。一层层的海浪涌上来又退下去，浪花寂寞，兀自盛开。

如今的日照海滩，广场、行道早已修葺一新；喷气摩托艇在海面往返驰骋，似乎描绘着一个喧嚣热闹的黄金假日。可是这种现代化让人感觉太熟悉，就像那些千城一面的购物商场，缺少自己的影子。我们从高速公路上拐下来，本来是想坐在路边吹吹海风，尝尝那些小贩的串串和烧烤的，可惜海风不再清静，摊贩们也不见了踪影。

听日照人民说，现在是把原先的沙滩填了，公路往外推，以后还会新建一个帆板训练基地。在沙滩尽头的防风堤上，我看到了帆板，从内河中徐徐滑出，涨满了明亮的阳光，让我瞬间想起“孤帆一片日边来”。

QiuQiu事件一

从日照海滨往北走，沙滩褪尽。碧蓝大海只有黑色的礁石裙边镶着洁白的浪花，斜光晚风，心旷神怡。路遇一个渔船修理厂，惊鸿一瞥荒草中探出几艘黝黑的渔船，当即把QQ在坡道边停下，徒步前往参观。哇，这些渔船竟全是用木材制造的，只是用灰浆抹平了接缝！后面还隐藏着一个小小的渔港！海鸥翩飞！在渔港的那一头，破旧的平房上面，居然悬挂着“水芙蓉大酒店”的硕大招牌！一个老头叼着烟斗，悠然自得的清理渔网，沐浴着斜红的光影！这才是我们寻觅的真实海岸啊！

左逛右逛，东看西看，心满意足，折道返回。咦，驾驶座上哪来这么多玻璃渣子？再一抬头，坏了，右窗门的玻璃已经碎成千万面镜子，摊在副驾座椅上。pipi和lynn还在后面说说笑笑，浑然不知。一检查，pipi的背包，lynn的大挎包和睡袋，被悉数拎走；好在丢失的都是衣物，没有损失证件和贵重物品。lynn说，她的挎包和睡袋都是极大极重，拎着飞跑还颇不容易。

无数次听说的砸窗事件，这么近切的发生在身边。太大意了。谁叫我们偷懒把行李都扔在座位上呢？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如此经历是毕生都不会忘记了。

开始学着找店修车，换玻璃。在山东人民纯朴的发音里，心晴MM的宝贝有了新的昵称：QiuQiu。

日照之夜

因为时间耽搁，晚上只好住在日照。北方夜晚街道空旷，热闹处就那么小小的三四个街区――北方是pipi和lynn的叫法，我就在想呢，当初在黑龙江边，老乡们说去南方打工，那是到哈尔滨阿。pipi和lynn开始他们的购物之旅，我站在橘黄色路灯下看商场秀台。喜欢陌生的节日夜晚。想起早年国庆只身前往天堂寨，途经合肥，那个沥沥雨夜，异乡昏暗的巷陌上空，烟花绽放。

青岛

青岛驾车略类似于重庆，路窄坡多弯急，且单行道纵横。pipi坐在副驾，手持市区地图紧张指路，和我们上次开车到上海神似。沿着海滨前进，水天空蒙，阳光灿烂，游人如织，真是风光无限。偶尔拐进山后的小街，初秋的树叶已经微微有些黄了，阳光打在那些古老别墅的灰色石基上，极有质感的色调和影子，恍惚中竟有些时光停滞的错觉。

栈桥能够远远看见军港。人很多，海面雾气也大，没有久留。从小贩手中买了一元钱一串的干煸小螃蟹，惨遭pipi和lynn的嘲笑。寻得小馆子吃饭，海鲜不提，那一大扎生啤酒，真是很爽啊。下午pipi和lynn继续购物，我躺在QiuQiu里美美睡了一觉。黄昏来到八大公，却没发现那些盛名远扬的精美别墅。海边有木栈道蜿蜒，沙滩礁石间挤满了拍摄婚纱的新人，有些像深圳土洋的一个翻版。现场考察没有合适的露营地，却发现一块地图石牌，上面令人惊奇的标明，青岛市区滨海的风景带有40余公里。

来到n十公里之外的石老人海滨浴场时才发现这里几乎一无所有。街道宽阔，灯火稀落，兜兜转转找商店，掉头回奔了m公里才在路边找到一个小区的超市。进去却傻了眼，全是价格不菲的韩货。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只买了一瓶饮用水回去。

只好到路边一片看似民工聚餐地的大排挡处解决晚餐――先前路过也是看到的，只是不甘心在这种地方吃饭――走下车才发现后面巷道深深，各色店铺摊贩，不知绵延几百米。那些排档边摞着大桶的啤酒，耳朵上系着成打的塑料袋，该是pipi所言“用塑料袋打散装啤酒”的原型了。晚餐中的生啤当然是少不了的；佐以原味蛤蜊，红烧笔管鱼。另有两个冷盘最为生猛：芥末金针菇和白菜海蜇，被无数大蒜芫荽调配得辛辣无比。市井才是一个城市最真实的所在，这是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写字楼和休闲广场永远表现不出来的。写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一句目前颇为流行的摄影语言，套用之：看不见的青岛。

高中时在校住读，尚记得某个无聊而郁闷的夜里，出去了买了啤酒回宿舍与兄弟伙同饮；那天一咬牙买下的就是青岛啤酒，5元钱啊，那还是1993年！喝完万分失望，味道远不如想象中美妙，跟地产的山城啤酒相差无几。当然，和这晚的生啤更不能比啦。

晚上在石老人海滨的沙滩上露营。退潮后的沙滩坦荡而结实，夜色中放开大步跑跳，无人察觉，感觉狂好。

最喜欢暗夜里海水浪潮那永不停歇的声音，一次次潮水起落之间，又经历了多少事情。

崂山

清晨沙滩的尽头可以看见海雾朦胧的崂山。没有登山的计划，只想驾车在山下转一圈，仰慕道山真容就心满意足。谁知青岛做得够绝，所有通往崂山的公路全都严防死守，在刚能看见崂山影子的地方就开始设关收费。只好作罢。

原路返回时候尚早，已能看见源源不断涌去的车流，公路几乎拥塞。崂山面临大洋，海拔过千，乃山海形胜，神往之地。今后还会来崂山的，挑一个冷清安静，天气通透的日子。

省道县道乡道

从风景人文上说，省道县道往往比国道高速更有乐趣。青岛到海阳的省道在鲁中南的大片原野上穿行，两旁是数不清的苹果、葡萄和玉米。狭窄而平顺的省道上人车稀少，天地空阔；路边的田野缓慢的向下倾斜，汇聚成并不明显的宽沟，让我想起五一在山西看到的“垣”。除了偶尔经过的面包车和拖拉机，只有QiuQiu在极速狂飚。

在修路地段还会拐上县道乡道，穿过小村。那样平实质朴的山村啊，在条石院墙下面的公路边，堆满了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和剥下来的壳衣；院落里的枝头上，大颗大颗柿子正在变红；门廊爬满了丝瓜藤，鲜红的对联还没有褪色。pipi挺能掰乎，操着似是而非的山东话跟老乡交流玉米品种；还弄来了几个玉米棒子要装饰心晴MM的车子。

从小村出来，心情仍是兴奋。侧头乍见路边一排向日葵，正看得专心，倏忽间QiuQiu已滑下路肩。大吃一惊，连忙转头正色驾驶，小心翼翼的继续行走在乡间小路上。

我们兴致勃勃的按到海阳海滨的凤城，结果只看见一个渔港，几辆货车正在从渔船上装载新鲜带鱼。

从乳山县出来，问路去荣成，跟着一辆前往威海的鲁B私家车拐上一条乡道不如的小路。路人都还信誓旦旦的说，通到威海；可是那路啊，根本就是马车驴车走的嘛，泥泞不平，茅草丛生。陶晶莹正在CD里唱：突然不想飞，想走路去纽约……我瞄着窗外那么逼近的田野，和茅草掩映下的沟渠，想，这也许是徒步去威海的路吧？！

荣成

查看地图地貌，本想在石岛寻址露营，谁知也有不灵光的时候，去了才发现根本没有沙滩。渔港倒是兴盛，千万艘渔船摆开庞大的阵列，无数红旗在海风中猎猎招展，情形壮观。

石岛已经开发成了旅游区，连同近旁的斥山镇美名其曰石岛赤山，塑有庞然大佛端坐在山腰，俯瞰海岸众生。据此行观察，山东各地塑巨佛颇成风气，略感无聊。

于是驱车赶往荣成。找旅社颇为费心，大致要求是：要三人的，标准间，要能停车，能洗澡的，水温适合，太阳能热水器不考虑，并且物美价廉……可以想像条件之苛刻，寻觅之艰辛。

走了n长的夜路去吃饭，来到进城路过的步行街时，开张的店铺和逛街的行人已所剩无几。按照我幸福生活的标准，环海岸线就应该顿顿生啤海鲜；但荣成的狮子头不能不提，狂大无比――就算已经开始怀念猪肉的pipi，仍然对付不了的。

还有城外那条公路，走向莫测，入城时顺着它旋转了超过90度角才进入城区；次日清晨出城，不知怎么又转到上面，再次跟着它旋转，连方向和进城时都是一样的。让我想起去年漫长的深圳出差时，明珠台夜夜播放的那部冗长却又引人入胜的电视剧：迷。

巨馒

旧荣成吃早餐，遭遇巨馒。说不清楚有多大，双手不能合抱。三人瓜分一个，刚刚好。昨夜在荣成饱餐狮子头已是相当吃惊，今早直面巨馒更加倍感震撼。突发奇想，这巨馒是可以用狮子头作馅的，如此这般必定弘扬我华夏雄风，堪称天下一绝。

记得以前在黑龙江骑车也有类似季遇。早饭吃花卷，我对服务员叫道：要三个！待到此物送上，只见拳头粗细，一尺来长。还好服务员冰雪聪明，先只拿来一条；我也心领神会，不再声张。

旧荣成的稀饭是我们的第二震撼。汤色赤红，并且及其黏稠，如同藕粉一般，口感怡人，不知如何煲得。

街边摊贩的水果也让人双目放光，津涎涟涟。苹果，桃子，梨，葡萄，柿子，石榴，柑橘，大枣，板栗……无一不是色泽鲜亮，硕大饱满。多么丰盛的秋天！

成山角

成山角在山东半岛最东端，号称中国好望角，其经度竟超出台湾之右，实在出人意料。历史上，秦始皇、康熙都曾亲临祭祀。在去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的评比中，成山角名列中国最美的海岸线第三，仅次于海南三亚的亚龙湾和台湾基隆的野柳，亦可见其声名高远。

成山角入口不远是胡耀邦的题字石碑：心潮澎湃。上前留影纪念。但凡我辈生人，如猴骚，霍兄，大杨，鲁烂，估计来此都有所行径。pipi和lynn仍是一贯性拒绝到此一游纪念照。虽然年纪相差不大，所谓细节处见代沟吧。

海很蓝，天很远，山崖突兀，金黄色野菊花在石缝中璨璨开放。最高险的石崖上，铭刻的大字是“天无尽头”。极目远眺，海雾朦胧，碧海苍穹融化在了一起，神秘浩瀚。

礼村

礼村的海是整个山东行旅中最澄澈，最迷人的。天空蔚蓝，海水清透，浪花洁白，沙滩明净。这里是前往野驴岛的码头所在，虽然不时有人在栈桥上搭船往返，却很少有在沙滩上休憩停留的。

我勇敢的跳进大海，pipi在衣兜里揣了4天的泳裤也终于派上用场。可惜没带泳镜。但头埋在万顷碧波中，还是能够想像灿烂阳光直射进深邃大海，湛蓝色光波滟漾中的迷醉和晕眩。

游泳归来，赤着身子光着脚在停车场里吃东西，晒太阳。pipi在QiuQiu车窗上晾泳裤，电告心晴，MM说，千万别叫他挂在主驾这边。哈哈，她不知道，我的泳裤就摊在驾驶台上面呢。

今年季候偏晚，这时才突然觉得，秋天的阳光并不灼热，反倒显出微微的温暖。

还有，山东的海水远没有广东那边咸。

心海

前往威海似乎是条新路，紧贴着大海，这在我96年版的地图上不曾见。

在一座海湾大桥上瞥见海边一片沙洲，停满白鸟。桥那边有条小路，便把QiuQiu拐了上去。

下车后绕过一个养殖场，再走一段，没错，这寂寞沙洲繁茂茅草后面，就是碧海蓝天。顶风的海滩上，层层叠叠的波浪连缀成延绵的白线，如同曾经在海南所见。走近那片沙洲，上面果然停满了鸟，似乎是灰白色的海鸥。鸟岛旁边不远，有两块很浅的椭圆形沙洲靠在一起；居然有人！一个帅哥头戴白帽，脚踏球鞋，穿着红色长袖T恤和三角裤，在上面钓鱼！

我们在沙滩上随意游荡，翻翻贝壳，拨弄水草，或者抬头看那些柳絮般的白浪。

蓝天，碧海，静寂无人，水波在海风中卷起白浪，冲刷着心一样的浅洲。竟有些感觉到自己是多余的。帅哥将鱼篓挂在腰间，时而抛竿，时而收线，时而用镢头挖开沙滩，翻找鱼饵。海鸥翩飞，鸟岛相伴。野性而自由的海岸，让人心驰神往！

其实多希望能像帅哥一样，一个人在这里静静的晒着太阳，待上一天！

QiuQiu事件二

远远的看见了QiuQiu，很好，车还在！回来后先绕行一周，很好，所有部件全部安康！

末路掉头，方向盘还没扳到底，突然车身一震。下车一看，坏了，半截钢轨露出沙滩，撞在前横杠上，撕开了一条小口子。我和pipi费劲将创口复原，定定神，小心翼翼倒车，转向。

土路太窄，前轮略出路边，再倒车时竟将沙土刨出一个深坑，陷住了！

推车，加力，取出行李，左右折腾，仍是纹丝不动。

无计可施。

突然过来一辆越野车，停在养殖场的院落中。猛然提醒了我，于是去那边借来一把铲子，刨净底盘前面的沙土，仍然无济于事。

幸好出发前要求心晴MM借了一根拖车绳，看来只能找越野车帮忙了。车主是位中年妇女，用养殖场工人的话说，“是个老板”。老板把几个工人和她两个儿子都叫了过来，按我们的想法，车放空档，这么多人抬起前面来轻轻一送，就搞定了吧。可这QiuQiu够沉的，在五六个人簇拥下仍然稳若泰山。倒车也还是不行，大家正忙活着，老板已经把越野车开下来了。

拖车绳终于派上了用场。大家一起用劲，一二三，前推后拉加倒档，瞬间QiuQiu铁牛出海。

老板的车停在土路外的泥沙中，似乎也陷住了，前轮左右摇摆，后轮的坑越刨越深。好在越野车毕竟是四驱的。养殖场工人对我们说，没事了，你们快坐吧！

千恩万谢，匆匆把行李塞进后备箱掉头走人。后视镜中，老板的车也退出来了，但无处掉头，只好一路倒车退回养殖场。

回来柏油公路上，眼前道路平阔，车辆飞驰，真是另一片天地。在路边停下车来，还有些惊怖未定。围着车子检查了一圈，似乎并无大碍。可怜半边塑料袋还夹在后备箱门缝中，如此狼狈仓皇。

晚些心晴MM发短信来说，真有意思，借我们拖车绳那位大侠今天自己车坏了无法拖。我说QiuQiu也陷了正好用上拖车绳。MM大惊，问没什么事吧？我该怎么回答呢？就说哪有我们搞不定的事啊。MM说晕，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是MM每天每人短信问候的必备言词，此时她尚不知QiuQiu事件一呢。以至于后来我们在蓬莱，买了八仙葫芦以谢心晴借车大恩时，差点就在里面画上了注意安全四个字。

海边的路

即便没有鸟岛，浅洲，心海，这条路的风景仍是最漂亮的。全程陪伴海岸，路边可以看见威猛的风车阵列，可以看见内河入海口并排的敞篷帆船，还有那些红顶白墙的小房子，在夕阳的斜光下展现出油画般的风景。不时有车停在路边，人们在沙滩上围坐嬉戏。

现在看照片感觉有些遗憾。当时就只是匆匆停车拍摄了几张。而现在的眼前，照片深处的秀美风光是未曾留意到的。还有另一个内河口，从车窗外瞥见夕阳衔山，斜光染红了河床渔船，而急于赶路的我竟没有停下车来。

威海

没在威海停留，只是沿着它的滨海大道缓缓走了一遍。夕阳红亮，城市整洁，花坛锦绣。天很明净，海很湛蓝，这几天烟霭朦胧的海天交界清晰可见。

只在威海的标志性雕塑，两只手举起的画框那儿停了会儿车，叫lynn帮忙下车拍照纪念。

牟平

牟平就是这次出行中终于被我们彻底摸清了线路的那个县城。为了寻找能停车能洗澡干净宽敞物美价廉的标准三人间，我们整整把那十来条横平竖直的大街转了四五遍。通常是，pipi看右边，lynn看左边，我则两边兼顾。碰到旅馆酒店招待所就停车，一家店pipi上，两家店pipi和lynn一起上，三家店等于一加二，pipi和lynn一起上，回来后再由pipi拜访剩下的一家。一般来说很少能有满足这苛刻要求的；偶尔碰到一家还凑合，pipi和lynn会说，再看看吧……我就像的士司机一样带着他们在这异乡小城兜来转去。

在牟平吃到了海肠子，粗看粉红粉红的像火腿肠，细看里面是空心的，主要就外面一层皮。据说是烟台一带的特产，美味绝伦。后来我们看到了海肠子的原貌，成群的养在盛满海水的盆子中。我不得不说，太象那个什么――蛔虫――了。

烟台

和威海一样，烟台也是沿着滨海大道走马观花。和威海不一样，在阳光清淡海雾朦胧的早晨，海滨小城又是另外一番风味了。

清晨的滨海广场，开阔，清静。两三情侣和零星游人走在卵石小道，踩过浮雕在地面的成群海龟，海星，水母和小鱼。沙滩上有西瓜造型的书报亭，晨练的人们刚刚从海水中出来，身上还湿淋淋的。公路的另一边，在梧桐树和居民楼之间，掩藏着尖顶红瓦灰砖石墙的古老别墅。后面的市区，咄咄逼人的高大写字楼正拔地而起。这些尚未完工的灰色水泥框架与广场边小巧玲珑古色古香的别墅形成强烈对比。

烟台城外的葡萄田非常壮观，绿色的葡萄架在公路边延绵不绝，一望无涯。路边的大幅广告全是葡萄酒和葡萄庄园……在一处不知名的山坡上，还真有一个矗立着哥特尖顶的城堡，薄雾和阳光中的朦胧浅影如同童话一般。

蓬莱

蓬莱也许在神话世界更出名一些，五岳三山，三山就是方丈，瀛洲，蓬莱。方丈瀛洲是传说中的仙岛，蓬莱却真真实实有这样一个县城。现实中的蓬莱，以八仙过海处自称，在海边的小山脚下高筑城墙，围出诺大一个观光旅游区。而在我眼里，一贯的，那防风堤外散落着渔船的海滩，那些头披围巾，在小码头兜售鲜活章鱼和海星的渔民，这才是这个地方最美丽最吸引人的。

原生态国道

蓬莱到龙口，到招远的一段，都是206国道。是那种很古老的国道，两车道宽度，粗石籽柏油路面，不时有起伏的凹坑和龟裂的纹路。国道两旁延绵着浓密的行道树，下午倾斜而强烈的阳光映射下来，QiuQiu前窗上迅急掠过斑驳浓荫，飞一般体验。

还记得96年骑车去川西高原，途经乐至安岳，那时四川腹地的干线国道竟然仍是土路，崎岖不平，鲜见有车。而05年与骞骞驱车南京深圳，广东境内的国道规模已经与高速无异，区别仅在没有全封闭而已，并且已取消收费站。

这种行道树相伴如云的国道，至少也该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吧，从前在四川骑车时经常路过，熟悉而亲切，而现在已经不常看见了。

中秋夜

国庆黄金周的倒数第二天，正好是中秋。想找个海滩露营观月，于是一气赶到与青岛隔胶州湾相望的黄岛。

进入黄岛的公路很是破烂，暗黑无光，让我们相当疑惑。难道是个野草蛮荒之地？但是事已至此，硬着头皮前行。跌跌撞撞中，看见远远有一座银灯璀璨的城堡，高低起落的楼宇仿佛缀满钻石，在昏暗的郊野格外引人注目，我甚至以为那是对岸青岛的灯火！继续前进一段，终于走进黄岛城区的橘黄色钠灯光中，远非我们想像中那么凄凉。再回头寻找那座钻石城堡，却杳无踪迹，像夜色中的梦一般消失了。

黄岛的沙滩很长，中秋夜里洒满迷朦的月光。很热闹，即使走到没有灯光照亮的地方，暗灰沙滩上那些深色斑点也全都是观月的人们。在沙滩的另一角有小山和礁石，似乎在涨潮，波涛翻滚声势浩大。一条条的白线在夜色中的沙滩尽头卷涌着，重复着我熟悉的画面。帐篷中半夜醒来，仍然会习惯性的坐起来往门外张望，看看海水的潮头离我们还有多远。凌晨半梦半醒的惺松中，只听见帐外潮声喧哗，波涛的喧响从帐篷的一边越来越逼近，然后卷过去，破碎在另一边的沙滩上。

睡前和pipi喝了两瓶酒，喝得有些闷，也无话可说。有些怀念清凉峰，那一路歌声相伴的行程。

黄岛之晨

清晨的黄岛，涨潮的海水已经退下去了，沙滩上却留下了无数海星。这些紫色黄斑的小生命还在慢慢移动，想重返大海的怀抱，但它们是不知道方向的。早起的人们已经在赶海了；一个女孩把海星收集起来，重新放归大海。

朦胧的海雾中，朝阳泛着淡红的光晕，在湿润的沙滩中投下影子。淡淡的海浪从海雾中涌上来，翻起白色的泡沫，冲上来又退下去。多么平静安宁的海滨之晨啊，但我们的假日已经到了尽头，六天行色匆匆的海岸线旅行就要结束了。

回归

为便于pipi和lynn回上海，返程取道京沪高速前往镇江；公路交通极其繁忙，车极多。途中一段下来加油，在pipi指引下沿着京杭大运河南行，绿树掩映，波光粼粼，而运河堤上的公路狭窄曲折却平滑流畅，夕阳中QiuQiu跑得行云流水，心旷神怡。

在镇江火车站放下pipi和lynn，独自驾车回宁。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我知道，这是黄金假日的落幕呢。

生活是个漩涡，一旦意识到靠近就已经无可抑制的沉溺进去。每次旅行回来，带着一身清新生气，脚刚刚离开云端，每次都无比迅速无可救药的重新沉入蒙昧混浊的城市生活中。也许正如想去旅行所言，没有现实生活的压力也就无法体会到旅行的美好。就像飞鱼，尽管只是短暂跃出水面，而那不一样的空气和自由还是让人非常迷醉和怀念的。

2006年10月2日～7日

记于2006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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