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弄与东巴凤

@bykeer

2013-6-10 只身上路

第二次来到南宁，同样带着大行，只不过是在白天。潮湿的空气，狭窄的机场。坐大巴到火车站，然后坐摩的到安吉车站，正好买到最后一个座位，坐在最后一排正中间。车上有小孩哭闹，前排不认识的陌生人，拿出火龙果来分他一半；我旁边的女士，和老公吃糕点时，也把盒子递到了我面前。南宁周边连绵起伏的浅山，满山绿树，初夏里苍翠欲滴，就像裹着无边无际的碧毯，颇感惊艳。有时能看见穿行在树林中的普通公路，心想要是骑车也是十分了得了。有时能看见石灰岩质的峰柱，而那些小巧的白墙的民宅就像是盆景里的点缀。正是暴雨后初晴的天气，天上的云层的恢弘而富有层次，就象当年独自穿行中华时在黑龙江看见的云阵；很巧，十堰老王在微信上把我加为好友，哎，都快失散将近十年的车友了。瞬间心中充满了出行的喜悦。

大化瑶族自治县，这次出发的起点，奇怪的记得这是刘原呆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他愤闷的青春。长途车进站后天还没黑，兴致勃勃的把车拼装好，挂上驮包，骑起来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链盘已经扭曲了……这不是我第一次托运单车啊。不知是因为暴力搬运，还是分离式牙盘的确不如一体式牙盘坚固。总之有些郁闷，迎头一泼冷水，一时不知所措。在天色渐渐暗下去的大化县城里转了四五圈，县中心是个五叉路口，繁华些的长街能延伸出去五六百米，短的也就一两百米吧。所有打交道的人们都很热情，带着山区县城所特有的淳朴。唯一的两个修车店的确关门了，最后找到修摩托的地方借了铁锤，成功擂平了链盘。我现在拆卸组装牙盘已经非常纯熟了！

山区县城，没有霓虹也没有夜店，差点没吃上晚饭。点了一个炒河粉和凉瓜炒肉片，等它们都端上来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老板娘说炒河粉是炒河粉炒肉是吃饭，并且坚持炒肉最少也要十五块：一模一样的盘子，一模一样的分量，一模一样的配菜，连味道也差不太多。凉瓜炒肉片中大片大片的肉条白晃晃的耀人眼，而炒河粉里面也有肉片、洋葱、鸡蛋，明显比广东版更油腻和咸鲜。老板娘说，小弟，还要盛饭吗…这顿吃得很饱！

晚上住的旅馆算双人标间吧，就我一个人，从50元还价到45元成交。还有，这是我第一篇以口述语音录入为主写成的旅行日记；也是第一次以手机导航取代纸质地图的长途骑行。席卷而来的数字化浪潮啊。

 

2013-6-11 峰丛之舞

早上跨过红河大桥，原来桥那边还有一座新城。桥上能看见水库大坝，以前刘原就呆在那里吧。四周的峰丛景色优美，红河也像一条平静而碧蓝的飘带。而当年不能平静的文学青年，没有娶上当地一位漂亮的村姑，却娶了他的粉丝，远离了这座边城。“西边有暮霭里的故乡,有霞光中静默朴素的山河”，多么动人心魄的文字！

大化到巴马在翻修公路，好久没在中国看到这么破败的公路了。早餐是一碗河粉，没有带干粮，经过途中的各个乡镇，只好继续吃河粉，直到中午终于买了一串芭蕉。

后面就是七百弄，正在修建国家地质公园的景区大门，现在还不用买票。八里九弯的气势不错，可惜路途太短，放在高原就只能是接近山顶的一小段了。沿途都是峰丛地貌，在千峰万弄的观景台可以俯瞰而四周的峰丛，只可惜当时云层很厚，只能看见小块的蓝天。一个长相很广西的摄友对我说，今天的天气还可以。继续前进，到了一个什么溶洞景点的时候，太阳就出来了。有点想回去拍照，回头看看冲下来的大坡，算了。

阳光照耀下的喀斯特峰峦奇秀，几条小路在山坡上划出发丝般的印痕，通向农底的村庄。那么空旷孤独的山路，让我想起了三峡的感觉。公路一直在山弄间上下起伏，走得有些累。七百弄乡不大，在一个陡峭的山坡上面，堪比旧金山。吃完一个西瓜，四点多了，阳光正是灿烂。地图导航到板升乡还有将近三十公里，犹豫了一下，最好的风景在路上，继续走吧。

天下第一弄的景点正在修缮，那是四周合围的峰丛间的一处深洼。可是一条有着雪白栏杆的小路从公路边直通谷底，就像给碧绿的绒毯上装了一条拉链，唉。十里幽峡的风景不错，公路在高高的山腰掠过，峡谷另一侧就是千姿百态的石灰岩山峰如同屏风壁立，有点像滇藏线上梅里十三峰的感觉呢。

无穷无尽起伏的公路在眼前无止尽的延伸……河粉西瓜早已消化干净，背包里只剩下几根芭蕉，迟迟不见可以落脚的村庄。时间已经不早，明亮得耀眼的阳光渐渐沉到了山后，只在公路尽头的山谷隘口漫射出空蒙的光雾，那是多么充满诱惑的远方！天下第一弄遇到的那辆皮卡再次从身边掠过，满车萝莉伴随车载音乐高声喧哗放声大唱，让人情何以堪。路过古河，打听住宿，没有，只能指望板升了。一辆粤R的小车从后面放慢车速靠上来，你好，前排的美女很直接的举着一瓶矿泉水，需要水吗？我下意识谢绝了她。记得上一次是在内蒙戈壁，我接过皮卡里递出来的水，一饮而尽，并且亲切而友好的合影。

不过奇怪，后面的精神状态好些了。日落后空气变得凉爽，几个连续大下坡，我今天的平均速度，终于从可耻的十三点几，又上到了十五。路边的连山越来越矮，山脚的农田也连接成片，村庄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啊，我已经走出去七百弄的峰丛了！

板升有条狭窄而繁华的街道，两旁夹道的是高耸的农民房。终于找到了米饭。黄瓜炒猪肚，两大碗稀饭，还有一瓶啤酒，才15元。30元一晚的大床房，老板娘在底楼经营她的理发店，说，二楼的热水器，五楼的洗衣机，反正就你一个人住，随便用好了！

 

2013-6-12 只为那群峰的天际线

早上从板升出来，阳光灿烂，稻田青翠，路边草叶上沾满了湿漉漉的水珠。山林间竟然有雾。先是那么轻薄，笼罩着竹林和茶田，把斜射的阳光幻化出发射状的光柱。后面变得浓密，几乎遮住了路边的山崖，单车穿过去却又是万里晴空。在宽阔些的路段，晨雾笼罩着村庄和连山，展现出不一样的美，那朦朦胧胧的乡村像我遥远的家乡四川。

突然有些想念昨天的峰丛，不知道这个晴朗的早晨，会不会也有雾从弄场中升腾起来，把那些秀丽的石峰氤氲成梦中仙境？哎，也许我真的老了。

有一片路段，公路掠过河滩，水边还有着成片尖锐的石笋。而层叠远山和竹林村庄在晨雾中相掩映，三五头水牛悠然信步，好一片宁静祥和的乡村风光。这才是我梦想中的广西印象！

翻过一个山口，晨雾彻底消散。公路一直在起伏，虽然丘陵不高，但每走十来公里就得翻一个两三百米的小山，总归要花费一些力气。一座山接着一座山，植被茂盛，浓荫蔽日，远远的连山也俊俏，山间有时还点缀着绿宝石般的湖泊。公路甚好，几乎没车，除了鸟叫蝉鸣就是车轮的沙沙声。早晨加中午又吃了三碗河粉，一碗河粉充其量只能顶一座小山吧！然后继续买芭蕉充作干粮。

红水河，河水居然是缥碧的绿色。鲜红的渔船浮在绿水中，山坡上的村庄，房顶也是鲜红的。我戴着偏振光墨镜，看上去的风光比拍出来还要美。

有一段山形地势很漂亮，类似昨天的十里幽谷，群峰如屏壁立，只是中间隔了一河绿水罢了。对岸一条公路引人注目，无数连缀的回头弯从水边直通山顶，杳杳不知去向。翻看地图，对岸是个叫三弄瑶族乡的地方。

后面的山势就平淡下去了，公路沿着河流汇入国道，车水马龙，喇叭喧嚣。唉，骑行者之贱，爬坡的时候碎碎念，走几里平路又想念！离东兰县城还有十公里，时间尚早，我百无聊赖地顺着索桥来到对岸，红水河边的一处凉亭，却是纪念邓小平活动足迹的革命渡口。继续翻看地图，我惊奇的发现，东兰县城东侧的一处盘山路，往东延伸，延伸，竟然通到了三弄瑶族乡！这才是我应该走的路啊！无比懊悔！

国道我真是一公里都不想骑！进入东兰县城，发现两侧都是青翠的石峰。太阳还很高，直接上盘山公路俯拍县城吧！于是调转车头上山。俯拍县城的最佳位置，大概走了两三公里吧，看地图前面还有回头弯，不忍心停下车来，继续向前……回头弯翻上去，后面更有大山，而公路继续向上延伸，又是几个回头弯！……啊，我又看见弄场了，多么亲切！这拾级而上的山路比起八里九弯来也不差呢！来到大山的垭口，公路没有下降，仍然缓慢的向前抬升。我得去看看山那边的样子！低头踩车，用力前进，我喜欢这样的感觉。给我一辆折叠车吧，我也能踏平折多山！公路下是深崖，或是围闭的弄场，远处层层叠叠的连山像海浪一般蔓延开去，我骑行在与无数峰丛山巅齐平的水平线上。能够看见红水河对岸的连山，而这之间只有层叠簇拥的石峰，公路在山岭间盘绕，山下就该是三弄。终于来到最高的山口，向前向后都只能向下俯冲。心满意足，打道回府。今天终于圆满了。

东兰是座繁华的县城，坐落在红水河支流九曲河畔，合围于喀斯特秀颀石峰之间。入城公路边的芒果树硕果累累，挂得比人头还低，却无人采摘。夜间灯火明亮，人影憧憧，女孩们身材姣好短裤热辣，刚从山间乡镇出来一时竟不太习惯。中心广场上在举办歌咏比赛，流行歌曲一声声冲入耳膜，那气氛竟有些像当年春节的越南。旅馆还算便宜，可床头赫然摆着24小时按摩服务的靓照和手机号，床尾则贴着防艾滋病的金底红字注意事项一二三四，让人情何以堪！

 

2013-6-13 无坡不欢

依然日出而作，朝阳照耀下的凤兰风景不错，楼房和亭桥上都镀着红光。街道上安静而清凉，只有早起上学的孩子们为惺忪的城市平添了些活力。我径直穿过城市，在城头的东巴凤基础设施会战纪念碑前留影，然后上山。

公路蜿蜒爬升，斜照的晨光把影子拉出很长，不知不觉翻上第一个山坡，超过了昨天下午专程爬坡的高度。下坡途中可以俯瞰泗孟乡的田园，峻峭的石峰环绕着青翠的稻田，天色明亮而富有画意。

在泗孟乡吃河粉。广西好像在搞什么清洁乡村活动，沿途一路可见禁止在此倒垃圾的牌子；泗孟乡更加霸气，镇中心写着：泗孟乡人民禁止你在此倒垃圾，违者罚扫街七日。这个活动不错，标语也具备可操作性，比中国梦就是中华民族的梦想也是你我共同的梦想之类的好多了。乡前面公路上还有块偌大的广告牌，上书：中国复肥唯一著名品牌，西洋复合肥。真叫人啼笑皆非。

泗孟乡出来继续爬坡，公路清净了不少，只有满眼苍翠。没多久到一路口，左边是去凤山的近路，33公里；右边是省道，取道长洲，多二十多公里。走哪边呢？挺犹豫。正好一辆摩托车路过，问山民那哪边风景更好？他陷入了沉思…又问两边都是柏油路吧？都是。这边山很多，这边没什么坡…我迅速作出了决定，走山更多的吧，也就是长洲。

后面真正是大山了，突兀的峰丛都连在了一起。公路上几乎不再有车，只有我在浓得化不开的绿海中前进。山口海拔八百米，就是群峰的天际线。山路挺像云南边境线的自驾，一个急弯连着另一个急弯，让人没法腾出一只手来喝水。

大山深处的长洲，该是这次途经最原始的乡镇了。三块钱一碗的河粉创下了新低。以前吃的那种小香蕉看不见了，瑶族老太太们摆卖的黝黑色芭蕉，屈指可数，一块钱四个。普通话也听不懂，只能靠旁人用手势来交流。还有好多人在围观一个人榨蜂蜜，桶上摆着一个簸箕，把掰碎的蜂巢在里面搅拌，蜂蜜就自然杯壁下流。这才是真正的纯天然原生态呀！

长洲出来又是持续陡峭的爬坡，喝干了带的水。山上一处平原，在一个不知名的村子补上了水，但一出村又是上坡，没完没了，这是今天第四个大坡了！翻过坡顶一路下行，看见山脚远远出现大片连缀的峰丛，公路盘绕迂回，最后居然是从峰丛间穿过去的。

凤山县城前面那条简易公路，怎么说呢，我只能拿天山独库公路终点处库车大峡谷的捷径来相提并论。这条小路从迂回的省道分离出来，直奔峰丛而去，与最高大俊秀的石峰擦面而过，悬崖溶洞尽收眼底。穿过一个隧道，另有一番洞天；一个深陷的巨大弄场，环拥着村庄和青青稻田。路随山转，前面又是一处顶天立地的断崖。可看啊，断崖下面竟然是个溶洞，而公路径直穿洞而去！太让我吃惊了。仰头，洞顶悬挂的钟乳石历历在目；而洞里，有阴河，有神庙，公路左侧是一处停车场，右侧是一个博物馆！穿洞而出，就是凤山县城！据说这洞自古就是入城的通道！

凤山县城四周也是环拥着青翠石峰，就像东兰。倘若不曾走过，真不知道峰丛后面竟是那么雄浑的大山。出城向南，意料之外，公路又开始缓慢抬升。黄昏前的黄金时间，阳光斜照，天空湛蓝，群山苍翠，微风轻拂，颇为怡然自得。簇拥的峰丛间必有洼地，点缀着层叠梯田和两三村舍。东巴凤是广西著名的长寿县，住在这样的地方，不长寿也难啊！

仰慕景区大名，借宿三门海。跟南方大部分著名景区相似，这里似乎有被北方人占据的态势。明天将是这次旅程的收尾，一半是观光，一半是骑行。七百弄和东巴凤之旅，就要告一段落了。

 

2013-6-14 全民养生

早上先去了一条偏僻路线，一个穿洞，地图上距离三门海有五六公里，洞前还有几处盘绕的回头弯。实际骑过去比想象中要近很多，几乎就在三门海村庄的边上。刚看到穿洞仍然很惊奇，一整座石峰几乎都被洞穿，公路依旧是穿山而过，洞里也有一个小型的停车场。因为公路连接村庄的部份已经废弃，路上没有一辆车，溶洞中就我一个人，无上自由专属享受的感觉！偶尔有村民经过，一个老婆婆和小媳妇跟我说，上面的风景更好。这可真难得，很少有村民说自己这片风景好的，于是我费足劲踩车上去看。

原来上面就是三门海登山旅游步道的另一端。有很大的一个溶洞，马王洞，介绍说长达十多公里，三个大厅，令人惊叹。植被非常茂密，潮湿而清新的热带森林的空气。顺着茂密的丛林往下走，又是很大一个穿洞，抬头无数石钟乳密集悬垂，而洞中有一个深坑，顺着阳光可以看见绿色的地下河！再下面就几乎快到三门海大门了，还有几个地方也能看见天坑，盛着一汪碧绿的阴河水。零零散散有些中老年人在攀登，或是锻炼。马王洞以前还是红军的秘密军工厂呢，用土法熬制地硝，生产武器。唉，有时想，本是长寿之乡养生福地，一群山民被忽悠着暴力革命，这才叫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不知现如今的山河，是否契合他们奋斗毕生的目标？

原路返回骑车下山，已经快中午了。游人很少，既来之则玩之，又坐船去游览了三门海，就是刚才在山上看见的几个地下河天坑。铁船飘荡在绿树藤萝的倒影中，穿过乱石嶙峋的黑暗洞口，又能看见阳光明媚的另一番洞天，真是别有一番感受。地下河水在镜头中缥青泛白，跟暗黄的石钟乳悬崖形成鲜明对比，宛如梦幻。

继续上路了，最后一段旅程。仍然是俊秀的峰丛，层峦叠嶂；公路依旧顺滑，截弯取直。一路伴随公路的盘阳河，三门海就是它的源头，碧绿如玉，俨然一条大河，真难以想象它来自溶洞下的暗沟！有时从地图上看到对岸有路，过去骑了一段并不通，却意外发现小村中居然有好几处游泳池。沿途山势越来越低，旅游景点连接不断，直到我进入这次行程的终点，巴马。

很大一座县城，明显比下东兰凤山。街道宽阔，建筑崭新。街边是连绵不绝的商务宾馆、养生会堂、寿乡酒店。我径直穿过整座城市，来到长途车站边找到旅店。对我而言，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些浮华，有旅店，米粉店，足亦。有些怀念山中的县城。这里的唯一好处是形成了竞争，比较实惠。

跟阳朔丽江倾城小资不同，这里满街似乎都是赋闲的中老年人。敝人游走其间，行色可疑，于是爬上母鸡山俯拍城市落日。黄昏中，山脚广场上的群众舞蹈颇为壮观，音乐节奏强烈，舞姿奔放，星罗密布的人群真像在三门海溶洞顶上看到的蝙蝠。私下里总结：西方文化两字以庇之，赎罪；东方文化两字以蔽之，养生。我不太喜欢的，该是其中的沉暮之气吧，哦耶。

 

2013-6-15 归程

巴马唯一能吸引我兴趣的还有个长寿博物馆，早晨过去转了转，前面有个体育广场，照常很多锻炼的人群。时间尚早，博物馆还没开门，瞅了瞅外观，已经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时间几乎多余了一整天，却无处可去。天气阴沉，而周围山势渐隐。哎，怀念山巅骑行的旅程！只好回宾馆装包出发。

巴马到南宁四小时车程，路过田阳。正是出芒果的季节，无数摩托驮着成箱的芒果往外拉，一些集镇的路边密密麻麻全是卖芒果的摊贩，堆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芒果，颇为壮观。

从南宁城西的汽车站到火车站还有十来公里，顺着邕江边的江北大道一路骑过去，沿途全修建了绿化带和步道。火车站前面不远就是机场大巴停车点，旁边一个24小时商铺兼营旅馆，一问不带卫生间的单间20带卫生间的40。将就住下吧。行万里路吃千家粉，这是我住的距离机场大巴站最近的地方，不到20米！

在南宁市区随便转了转。嘈杂，拥挤，混乱不堪却又充满活力。小街小巷分门别类，卖五金的，卖竹席的，卖灯饰的，跟河内一个样子嘛！公路边的绿地，只要有榕树的浓荫，必定坐满了人。休息的，打牌下棋的，跳舞弹唱的，连接着高音喇叭，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看相算命的，卖祖传秘方的，解密世界大事的，还有泼墨挥毫的，也不知道是现写现卖还是自娱自乐。与绿地隔转盘相望的是卖流行商品的街市，人群摩肩接踵，摩托川流不息。路口停着城管的卡车，几名城管列队行进，对路边的三教九流却目不斜视……卡车上只有一个卖河粉的摊子，不知是哪个可怜的人！

那些奇特的小吃，压扁的李子串成糖葫芦（这是那年纵贯中华时亦有所见），还有扁平的粽叶粑粑，五花八门各色水果……哎，我还是只挑了最大路货的荔枝。虽然骑在路上我常常陷入深深的思索，是买西瓜解渴呢，还是荔枝？其实途中西瓜并不多见的，荔枝就更少了。只是这个下午完全颠覆了我对南宁的印象。上次是前往越南的前夜，晚风中宽阔、清爽、无数芒果树夹道的颇为现代化的长街。次日清早，南宁又下雨了。我满心庆幸的挎着单车包下楼，搭乘第一班大巴前往机场，结束了这趟短暂的峰丛骑行。

 

跋

如果不算天山，我已经有六年不曾骑行高原了。这个难得的端午长假，刚在青海湖与夹金山之间作出了艰难的抉择，蹊跷的是，第二天便传来了雅安大地震的消息！震中芦山县城正位于计划中的路程。回想上次的香格里拉腹地旅行，也正是汶川大地震后两个月呢。七百弄与东巴凤的骑行，跟当年环游四川的旅程颇为相似，人烟稠密，山不高却坡多。那个在四川丘陵中不堪“苦热行”的少年，十六年后仍旧独自骑行于广西的峰丛，已经可以从容享受山地的乐趣，追求峰巅上的骑程了！

 

整理于2013年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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