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穿毕
2020.10.23~25
海拔6250米的四姑娘山是邛崃山脉最高峰。在巴郎山贯通之前的明清乃至更早时期,四姑娘山区与外界沟通得益于一条茶马古道,
因途径沟中海拔三千米以上长满高大柏树,后人称之为“唐柏古道”。
80年代初期,江苏一山友从资料中获得知此信息后,雇佣了数名当地向导和十余匹马,在雪中穿行14天,终于走通这条业已废弃的路线。
从四姑娘山长坪沟穿越至毕棚沟,简称“长穿毕”,终得重见天日,并迅速成为中国十大经典徒步路线之一。
:::: 长坪秀色 ::::
周五请了一天假,一大早从成都出发,拜托反复被泥石流冲毁又反复修好的公路,终于赶在景区中午休息前进入了长坪沟。
先是旅游公路,公路尽头是喇嘛寺,然后旅游栈道,枯树滩,栈道尽头,徒步的小路才刚刚开始。
山谷中蜿蜒流淌一路陪伴我们的的小溪,地图上名为“达维河”。
她淌出日隆,流过夹金山脚的达维镇,一路向西,更名为小金川,贯穿小金全境,最终在丹巴汇入大渡河。
近年来两度拜访四姑娘山,是二峰和八角棚之行。
再早则是近二十年前,和讯从成都骑行翻越巴朗山至此。翻看当时的游记,游览的竟不是长坪沟,而是双桥沟。
脑中残存的记忆,只有流光溢彩、炫色斑斓的光影碎片,和眼前并无二致。而这么说来,这竟然也是我和长坪沟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了。
阴晴不定的第一天下午,路过三峰大本营……啊,我梦中的三峰攀登,今年又未能成行。
乱石和深林的尽头是一片宽阔草坪,传说中的木骡子营地,一侧是溪流清浅,一侧是四姑娘的威严岩峰。
偎依在幺妹儿裙裾之下,彩林环拥之中,这营地无论给多少颗星都不过分。
二十年金牌领队户外老司机,从最初看到同伴们背火锅爬雪山时的惊奇,到自己也走到了这一步(这不是第一次!),
意味着这是川西登山的必然归宿,还是终于再次融入了这方水土?
九点不到钻进帐篷,夜里雨雪不定,滴滴答答,将睡将醒。
半夜四点人声嘈杂,诧异于头顶无比璀璨耀眼的星空,不忍钻出温暖的睡袋,窝在帐篷里拍了几张……直到山谷中的雨雾又升腾起来,蒙蔽了一切。
:::: 云生之处 ::::
次日是个阴翳的早晨,营地笼罩在浓重的雾霭之中,外帐内壁也结满了水滴。烧水,刷牙,做饭,皱眉看着湿漉漉的帐篷和行李。
头顶的云雾却在流动,不经意间,山谷这头的朝阳,已经照亮了山谷那头的雪山,在这昏暗的山谷上空白晃晃的不那么真实。
整个营地都还在四姑娘巨大的阴影中呢,河谷的尽头,远方的雪山,随着云雾的飘忽时隐时现。
拔营出发时,问马帮和向导,今天会不会下雨?没人说得准,他们说。
峡谷中的浓雾越压越低,向导说,今天百分之百下雨。
那也得出发啊。穿过金黄色密林,回头雾蒙蒙的天空中浮现出一丝亮光,
仔细辨认,那不是云隙,那是晨光勾勒出的幺妹儿的倩影!
这是眼前的景色,云很低,却透着阳光,流水和山林,空鳎漂亮,不太真实……
我脑子很懵,似乎不太知道怎么拍,举起相机只是肌肉记忆的条件反射。
云在流动,在变幻,须臾之间,浓雾尽散,显现出幺妹披着薄纱的身姿。
前面的景色更是如同梦幻一般,波光如镜,雪山彩林云影,高原阳光拥有点亮一切的魔力。
我承认脑子中还是懵逼的,漫无目的的拍摄。所谓梦游,也就如此吧。
晨光下的马帮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阳光与云雾的纠缠和角力,幻化出无比神奇瑰丽的风景来。
:::: 斯格拉之吻 ::::
四姑娘山号称“东方阿尔卑斯”,尚能理解。长穿毕在网上又名“斯格拉之吻”,却有些不明所以了。
姑且这么叫吧,让我们再回到长坪沟,安安静静,移步换景,慢慢走,欣赏啊!
这是户外挑战者的天堂;是攀登骆驼峰、玄武峰、婆缪峰、羊满台,以及三峰,幺妹峰的必经之路。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枯瘦的枝干少有人来停驻。曾有对恋人在我胸膛刻字,我弯不下腰无法看清楚。
独自沿着小路前行,有时能碰上队友,让他们成为照片美景中的点缀;有时只身漫行。
离开主路的河滩上,再次煮上一锅狼塔的经典午餐,速餐汤加馕饼。
一生中最闲适的时光,一年中最美丽的光景。
无数次远游,只有从前年轻时,才能真正走进旅程中,彻底飞离地面,脱离现实。
那是真正的青春时光,青春的诗和远方啊。
在山路迂回最后回望幺妹的这个河湾,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视角。
在猫鼻梁,在八角棚,甚至在飞机上,在遥远的锦官城,你曾眺望过四姑娘的芳容;可只在这里,才能有幸一睹她的背影。
长坪沟的尽头,是一座U形的花岗岩巨崖,上方簇拥着海拔高差2000余米的锋利角峰,
第二天营地的一角。
:::: 星光穿越 ::::
前两天都是牧歌悠扬的舒缓线路,最后却有一个海拔近千米的陡峭爬升,翻越4700米的垭口后陡降至毕棚沟,戛然而止。
旅游团队通常都是两点拔营,三点出发,正常行进一个小时后,海拔已爬升300余米。
掐指一算,怕是到达垭口天还没亮,于是主动降速,走两步歇三步,最后干脆拿出相机拍起星空来。
垭口下方,擎灯而行的人们汇成了光河,蜿蜒融入夜空,蔚为壮观。
我衣着单裤,在一处巨石下休息逗留了40多分钟,好在无风,并不算冷。
星夜北斗高悬,直指垭口,令人震撼。我分明瞥见一颗火流星掠过长空,定神再看,却什么都没有。
无比神奇的,当我回家后整理照片,又看到了流星的影子,可那是我当时未曾见到的另一颗。
无比明亮、璀璨的繁星啊,人世间的尘障早已消逝一空。
当这穿越百亿光年的星辉洒满肩头,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只有星辉的夜晚是冷清的,愿雪光和金山与星空辉映相伴!
翻过长穿毕的最高垭口,脚下是毕棚沟的云海,那是从冬日的四川盆地一直逶迤而来的雾霭。
云层的海拔高度约4000米,不同于飞机快速俯冲降落,徒步则有一个缓慢切换的体验。
无数的高山聚拢起的四川盆地,我们正站在盆沿上,一步一步走进湿漉漉的盆地中。
回首来路,雪光山野正渐渐隐入雾霭。
太阳终于从山后升起来了,但山也已经被雾霾所蒙蔽,只剩下冬日四川中常见的昏昏太阳,一个朦胧的光晕。
这不就是我们最普通平常的一天么。不由得微笑的想,那后面是什么,云层之上的清澈和严寒,星子和雪光辉映的世界,谁又知道呢。
后记
轻装徐行的登山是没有灵魂的。施施然走在前往垭口的山路上时,我这么想。可贸然前行又会错过日出的时间。好在相机夜摄让我找到了平衡。捱到队伍末尾,终于又拔腿赶往垭口时,沉重的喘息和急促的心跳再次让我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得益于两边旅游和景区公路开发,长穿毕两天足矣,即便重装亦无太多压力。当然,若是侧重于风光摄影是另一回事。另外,穿越是否成功不仅仅在于是否到达毕棚沟,完美的句号还要画在如何乔装旅游客混出景区大门,走过的人都懂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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