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北一苇
2017.10.4~6
今年国庆先回了趟家,贵州的旅程从四面山开始一路南行。
山间的小路仍是艰险,好在我已经在华西雨屏的群山中被锻炼出来了。
江习高速公路正在劈山跨岭的修建,这路名在这雨雾弥漫的国庆真显得意味深长。
出山和进山一样,山路潺,浓雾弥漫,步步惊心。
过习水,经仁怀,直到进入贵州境内百多公里,路边的群山,方从细耕密织变得苍茫青翠,太阳也透出云层,金光耀眼。
这对已经在阴雨中浸淫多日的我们,真是莫大的欣喜!
随遇而安,夜宿牛场,这贵州乡下的无名小镇。
这天正是中秋后的十六,尽管地面乡道曲折破烂,泥头车呼啸奔驰,可头上清朗的夜空,皎洁的月光,却也多时所不曾见!
在没有修路和大车往返的贵州乡下,喀斯特山岩间的田园景色仍是非常漂亮的。
在snow的撺掇下,薇薇也体验了一把田间劳作
脱谷
路边一处丰盈的农家,连栏杆缝隙中都塞满了玉米棒子,惹得我们忍不住停下车来观看
家里没人,却门不闭户。
小院中有猪,有鸡,门背后还传来牛的哞哞叫声,好一户富足的农家,哪里还有“人无三分银”的影子!
猴场苗族仡佬族乡,大山旮旯中毫不起眼的一个乡场,我们走进路边一户苗族家庭。
阿姨热情的招呼我们进去坐,转身进屋拿出三盒饮料递了过来,我们推辞半天,只给薇薇留下了一盒
阿姨独自在家,和大部分农村家庭一样,她的儿女也远去广东打工了。
她原先正在里屋缝纫机前给蜡染的裙子织上花边。
她说自己是大花苗。见我们对民族服饰颇感兴趣,便从柜子中翻腾出衣裙替我们装扮起来。
薇薇也套上了一件上衣。看这身装束,像不像祖孙三代?
妈妈与女儿的特写
村落一角的一户人家,敞出单独一间房屋供基督教友们唱歌和祈祷。
平时,这里也是大伙儿聚会儿童玩乐的场所。
小伙伴们
顺路还去看了一家民族服饰厂,薇薇这身看起来还不错吧?
不过她只对阿姨身前忙碌着的缝纫机着迷,snow对这些机器制成的服装也不感兴趣。
在狭窄陡峭的山路尽头,是一片房屋寥落的山村。可看呐,这里群山环拥,绿树成荫,蓝天如洗,阳光明丽,显现出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象来。
村落边上是一座条石筑成的基督教堂,鲜红色的十字架在蓝天和斜阳的映照下赫然在目。
事实上很难相信,这座教堂建于民国二十四年,仙马人接受基督教福音也已经上百年了。
每逢周日,信教的苗族山民会从周边的山村徒步过来参加礼拜,吟唱赞美诗。
今天并不是周末,下午也没有别人,只有我们徜徉在这安静的教堂和山村。
虽然时间还早,突然就不想走了,就在这山林中安安静静的待上一晚吧。
教堂长老请我们去家中喝茶,吃晚饭。用他的话说,“现在吃一顿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长老从前是小学教师,老伴儿在家里劳作,拉扯大五个儿女。
虽然实际年龄相差不大,可生活磨砺的痕迹,让她看上去几乎老出一代人。
夜间,太阳能路灯亮了起来。薇薇已经和山村的孩子们玩成了一片,还带领他们做起了游戏。
孩子们喧闹的笑声,只是让这山村更加宁静,安详。
天地寂静,走在村口,却隐隐听到悠扬的歌声。原来,是村民们在练习赞美诗。
我搜了一下网上的信息,有篇散文中是这么写的:
这些“上帝”的村民,男女老幼都识字,墙上贴着一日三省的诫条。
人人能读五线谱,并在十分虔诚地齐声唱着“赞美诗”,那特有的苗族合声十分清灵悦耳,传至山中更为震撼。
在这里,教堂文化与仙马苗族传统文化一个世纪以来的碰撞与交融中,形成了今天独特的仙马苗族文化,可谓创造了仙马村的百年文明。
旧时代,善良朴实的苗族人民在贫穷的挣扎中,望能从苦难的洗礼中找到了精神寄托,而现在却是一片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虽然,仙马人信仰基督是虚糊的,但教义中有一日三省的教条,却无形中在扶持着仙马人的精神进化:
“请你在安静中审查自己,看你在下列罪恶中犯过哪几条?你浪费过粮食吗?你糟蹋过财物吗?
你所住所用所穿所吃,以及所陈设的家具田产财物、金钱来路皆是正当的吗?”
谢绝了长老的盛情相邀,我们还是在教堂旁边搭起了帐篷。
晚上,乱云横飞,月光皎洁,而在教堂边高大核桃树上,不时有果实坠地的砰砰声响,一直萦绕在我们梦里。
辞别了仙马,我们继续在山野间晃荡……
即便狭窄的乡村山道上,载重卡车仍是络绎不绝,修路的,拉矿的,还有不知道都在做啥的,这让昨夜的经历更加传奇而珍贵。
在山路的拐角,卡车奔忙的间隙,尘土散去的时候,也还能看到漂亮风景。
路边石瓦泥墙的小屋,在这水泥盒子风卷残云的现代化进程狂潮中,已经非常非常罕见了。
路过斯拉河,忍不住下去浪了一圈。这毛病就是今年秋天首次参加绵阳铁三后落下的。
(看见背后山脊上的风车阵列了吗?我们在山间兜兜转转了一上午,仙马就在山的另一边)
从羊场到牛场,从猴场到猫洞,不管什么模样,哪方风情,最好都要实地看个究竟 :)
到另一个村落,梭嘎,又是崎岖颠簸的公路,尘土飞扬的乡村。这构成了今年国庆贵州之行的主要印象。
这次旅行,从北到南,贵州仿佛所有的地方都在修路;印象中四川也经历过这个时期,差不多是二十年前了。
高速公路还是不错的,但一下到国道省道县道乡道,就活脱脱的把SUV开成了皮卡。
梭嘎长角苗人封闭的生活,据说九十年代中期才被挪威人所打破。
而二十年后的今天,在日常的路边村角,我们几乎已看不到太多痕迹了。
旅游商店里还有手工刺绣的服饰,那是店主妈妈为自己女儿缝制的,她比薇薇只大一点,穿在身上正好合适。
寨子里的女子,个个都是刺绣、蜡染高手,图案熟捻于心、伸手拈来。
这一袭精巧的童衣,细致入微的挑花绣,凝结了店主妈妈多少心血啊。
在村落中溜达,就是简单的向乡民们问个话,她们看见薇薇,都满心热情的拎出一大包核桃要塞给她,真让我们感动又无奈。
村民们说,泥墙草瓦的老房子几乎已经绝迹了,取而代之的是水泥洋楼,和政府统一改建的石墙寨子。
世界在飞一般的变化,正如色达改造时的传言,没有人有义务停留在原地供别人观赏;
但我们为什么还是感到惋惜和悲伤。
岩脚古镇的晚餐之后,为避开国庆回流的大军,我们连夜踏上返程。
月光依旧明亮,清辉洒满了隧道间隔的天路,四周围绕着黢黑的群山。
爬上毕节后面漫长上坡的垭口开始下行,我看见了公路对侧的四川收费站,腾云驾雾似的淹没了一半在车灯照亮的云烟之中……
然后,轮到我们这边了,汽车一头扎进迷蒙雨雾之中,向着无尽的盆地中滑去。我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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