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天目山顶遥望西天目山,硕大而平缓的山体,丝毫想象不出那边山中随处可见的参天大树。我疑惑了,那个平凡的山头真的是西天目山吗?应该不会,西天目在那个山头后面。可回来检查地图,那的确就是西天目,直线距离10公里。这次竟然没有一张记录下它的照片。
翻看西天目的游记,2005年。真是一时的年纪,一时的心境。
那时得知东天目以寺庙闻名,是看不上东天目的。
而现在觉得挺有意思。昭明寺。夜里才进山,坐在山腰停车场的木栏杆上,抬头漫天繁星,耳边却传来隐约起伏的阿弥陀佛音乐。心想这个世界还有好多我所不了解的事。跟着讲经归来的法师进山,很幸运住进招待香客和居士的房间。我们当然没有皈依证,寺庙旁边的小店也客满,法师说,总不能让他们下山吧,能挤挤打个地铺也好。我们没有打地铺,住在架子床的上铺,寝室室长是阿拉上海人,上午就到了,但因为节假日人多一直没安排住宿。室长说,睡觉不能光着上身;还有早上3点要起来上早课,你们知道吧。一直不甚安稳的睡到3点多,人们陆续起床,但同屋尚有两人,我也就赖床了,阿弥陀佛。一人鼾声山响,简直不是打鼾,是在呼号。我怀疑他心中是不是有太多的挣扎和罪孽。6点半开始早餐,得穿上海青。第一批人用餐完毕,齐声唱歌,然后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僧侣们列队而出;我们再进去,进门前可捡一块糕点。用餐得使用公筷,餐毕要用开水漱了碗,然后把水喝下去。网上游记说,你要是不这样做,旁边的居士会帮你这样做的,非常自然的行为。
吃完饭退房背包准备爬山,拿回了身份证,吃住没要一分钱。
我在闽北太姥山白云寺和浙南黄茅尖凤阳庙也住过,因此知道山寺能够借宿。白云寺凤阳庙是收费的,但自由;起初嫌这里规矩多,但也觉得没什么不好。昭明寺的日常运作很多是靠居士和义工,挖笋、采茶、种菜、烧饭,到接待游客。从昭明寺前往白云窝的山路上,有不少衣着光鲜的游客在“背山”,用特制的布袋将沙土背上山去以修筑庙宇。她们说昭明寺从前就是一个老婆婆背山修起来的,她们这点不算什么。
回来跟同事聊起昭明寺,又发掘出其独特之处。昭明寺没有求签算命的,也不见炮仗喧嚣,人们拿了香烛只是安静的放在香台一侧。我们从山顶下来,游客簇拥的韦驮殿旁有草药煮的凉茶水,很好喝,并且免费。这时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同屋的香客说这里“清静”。而江南甚多名山古刹都是甚不清净的。
东天目景区从今年开始收费,票价之高始料未及。如果说从南京到东天目的往返是一条精密制导的轨迹,那么我们在东天目山脚整个就是瞎转。那是从检票处前最后一个拐弯斜逸而出的小路,前面都还像模像样,神似从前皖南登山的小径;然后溯溪一段就没路了。X拿着GPS在东侧山坡密林中攀登,越走越有信心,最后却碰上一堵悬崖。我和L在S的火眼金睛下终于找到一条沿西侧山脊而上的正路,并且成功走到山头悬崖的上方,但天色将晚准备不足也只得下撤。好歹体验了一把传说中号称江浙最虐的七尖连穿的味道。我的裤子就是这时蹭破的,无奈朽布,每次下蹲都能听见撕裂的嚓嚓轻响。好在天气热,可以把运动衫脱掉围在腰上。直到次日返宁,裤子已经裂开一半;我在玄武门还了车,灰头土脸的穿过大街睽睽众目,坐地铁回家……如果你在市区偶尔看见一个衣着光鲜,却把黑色外套围在腰间的家伙,无需讶异;也许他不是耍酷,也顺从主流,只是裤子破了罢了。
记于2010年5月7日